李根政(2005.6.17)
鎮很少向支持我們的朋友,談起中心的人事變遷,不過,由於新的人事異動幅度甚大,讓我不禁回憶起這七年的點點滴滴。
從1998年至今,中心已成立7年,我對於組織人事的基本理念是,一個組織除了要有明確的工作目標、價值外,更要有穩定的財務,支持優秀的工作人員留在Ngo工作,而不是三餐不繼的以理想支撐,因為這只會消耗人才。6年前,我們推出了小額定期捐款的募款方案,先從身邊一群基本觀眾的力挺,再加上四處演講找到的支持者,很幸運的,我們不僅能養一個專職,還能出版定期刊物;後來肯夢公司連續三年大額捐款,則讓中心從原有的岱瑾,再增聘一位專職(碧芝),不過今年起,我們又得縮小規模,只聘得起一個半的工作伙伴。
很多朋友,想到環保工作,總是希望能找到免費的「義工」來幫忙推動一些事務,7年前,我曾經夢想,在初期支撐中心的一群好朋友,大部分是國中、小,以及幼稚園老師,能夠每人認養一些議題,進行研究,甚至有機會獨力作戰,我們渡過了一陣好玩又好笑、戰鬥氣氛濃厚的時光,那陣子,我常常找大家開會,但雖說是開會,但大都是聽我說話、分配工作,我也很喜歡作菜給朋友吃的人,不時邀大家來家裡吃飯,但我慢慢聽到他們背地裡開玩笑的評論,說這叫做「鴻門宴」。
一年、二年、三年過去了,我們常在家裡一起做遊行、抗議的道具、想點子,伙伴們最投入的時候,主要是在編刊物、搞動員、辦活動的「革命」階段,熱烈的程度,甚至會因為編刊物而吵架,至於長期議題研究、規劃行動等,好像始終無法開展,日子一久,我開始認清一些真相,其一是環運人才可遇不可求,不見得是培養得來,我們能做的是提供機會,在發現有人要冒出來時,推他一把(或許也不必,人家自然就成氣候),如此而已;另一個真相是,伙伴們有自己教職的工作,要投入這些議題也要付出相當的時間、精力,並非每個人都有辦法在教職和社會事務上妥善處理;第三個真相是,要真正處理一個案子,需要長期追蹤,從研究、調查、行動策劃,而其成效往往與主事者的經驗、精準度、判斷力有關,通常並非義工所能勝任;至於例行性的工作,還是由專職人員來做,比較有效率。
在我到全國教師會以及留職停薪讀研究所的這段期間,蕙姿、志男輪流借調來中心擔任執行長(他們很客氣,不敢擔任主任,戲稱這做服義務役),他們盡力維持了中心的常態運作,也規劃、推動了幾項專案的計畫;另一方面,專職的岱瑾接手了大部分例行性的工作,從財務、出版、編輯、籌辦活動、協助我做議題研究等,幾乎一人包辦,漸漸地,伙伴們一起在課餘時間工作的機會變少了,另外,他們調侃的「鴻門宴」也停了好一陣了,不過,這群朋友仍是中心最重要的支持者,至於,令人懷念、充滿戰鬥氣息的日子,似乎是不會再來了。
不過,這有好有壞,好的一面是,伙伴們再也沒有頻繁的「鴻門宴」的壓力,可以自在的在生活、教學中實踐環保,在財務上繼續支持,如果活動或動員有必要的話再幫忙即可;另一方面,岱瑾、碧芝扛起大多數的工作,我不用再費心安排誰來做這些工作,把所有的重心放在議題研究在行動上。壞的一面是,中心少了熱鬧的人氣,有時不免有點孤單。
簡而言之,初期的我們依靠的是一群義工的熱情,後續專業化組織的雛形發展,依賴的則是認真、盡責的專職人員,他們走在這條僻靜、狹小、路徑不清的小徑上,賦予工作的價值和意義,每每在傍晚、假日,都看得到不定時加班的身影,我必須說,這是揉合著對社會公義理想的追求,與個人生命價值體現的一種專業工作,絕不是件業餘的熱心可以支撐,在台灣我接觸過許多這樣的朋友,他們正是組織和社會穩定的真正基盤。
我衷心期待這樣踏實人才可以繼續留在Ngo組織,祝福這些朋友可以長長久久,自然自在的做下法,更期待社會資源能夠少許移轉至這些長期從事公共事務,卻始終得不到穩定資源的小組織。
謹以本文獻給長期在環境Ngos工作的伙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