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根政(2003.11.26)
一直想和大家分享一年多來的心得,但始終沒有寄出去,看到阿貴的「拾回當初報名的衝動」,可以體會他的困境。以下是我簡要的分享。其他待續…
之一
吉貝嶼的問題,澎管處已得直接面對吉貝居民的反對聲音,推動進程恐怕不得不往後延,在目前反對運動已轉移至在地的討論的情形下,其後續發展就牽涉到吉貝人的文化水平和官方的態度和施為,如果我們要發揮影響力,就得去進行蹲點式的社區工作,否則,就只能扮演意見諮詢的角色。但如果觀光局真的要硬幹,還是得我們外力強力介入。
(*現實考量:自從發起搶救吉貝嶼以來,我常被吉貝旅高的愛鄉協會拉去關心吉貝發展的事務,類似這樣「搏揉」的時間付出,非我所能負荷,除非有人接手,否則學會的工作就只能做到對觀光局的牽制這條線為止。)
另外,有三個議題是我最近參與或關注的議題。
其一、暑假期間所調查的滿洲全民造林,砍大樹種小樹問題,已提供與特定記者處理,然而,大選新聞、政治口水充斥,不知道能不能突圍而出。若果不成,只好採網路傳播及向主管機關直接施壓。
其二、中華電信工會針對藍綠陣營的修憲主張,正蘊釀發起「社會權入憲」的運動。希望在總統大選前可以為民間力量撐出一點空間。針對工人運動,他們打算提出「產業民主化」和「勞動三權入憲」即團結、協商、爭議(罷工);而對其他議題,工會理事長張緒中正邀相關團體表示意見。例如我是受邀提環境議題之構想。
類似這樣選前的第三勢力運作,還有簡錫堦主導的「泛紫聯盟」、鄭村祺等所主導「百萬廢票」。主要是由台北的社運界操作,感覺比較是抄短線式的,前者甚至被認為收割式的操作,傷害了第三力量。
張緒中是台灣少數有理念,行動力十足的工會領袖,其主導的中華電信工會不僅關心自身的議題,也廣為支援其他的進步運動,最近更主動關切楠梓加工區女工的權益。他把社會權入憲視為一長期的社會運動,例如是產業民主化即是延續他們長期的運動目標,未來也是如此。
然而,環境運動這個領域呢?我們可以提出什麼主張呢?1997年,台灣綠黨所提修憲主張,主要落在非核國家、公民訴訟之行使等;目前的中華民國憲法中唯一提及環境的只有在增修條文第十條第二項,「經濟及科學技術的發展,應與環境及生態保護兼籌並顧。」從這二項來看,環境問題在憲政層次的思考似乎還是面目模糊的。
而我個人由於關注的焦點都放在處理個別的議題,很少拉高到政策的層次,因此,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提出什麼主張,也許大家可以提供意見。不過,我仍支持第三勢力結盟的努力,只是台灣目前相互間的對話非常少,我評估目前的結盟層次,仍會止於因應總統大選所做的短期操作,很難形成一股真正的第三勢力。
其三、扁政府宣誓將興建四大人工湖,最近我和屏東的朋友特別關注的是面積廣達700公頃的吉洋人工湖(即高屏大湖)的建設。人工湖為當時民間團體所提美濃水庫替代方案之一,然而其有三大條件,即要有水源可以進行地下水補注、地質條件要能儲水以及技術,重點在於將豐水期的地面逕流注入地下水層,然後在枯水期時抽取使用,因此,適合在水位低的沖積扇頂為之,可獲得極大的補注空間。但是吉洋一帶地下水位極高,向下挖至5-10公尺便能挖到地下水,但人工湖卻要向下挖12公尺,因此,嚴格說來是挖湖直接取用地下水,根本毫無對地下水層的補注效益;另外,人工湖的面積700公頃,但卻只能供應每天30萬公噸(澄清湖的面積僅是吉洋的1/6,供水一樣約30萬公噸),而採砂量則高達6500萬公噸,因此這項建設分明是以開發水資源之名,行採砂之實。再者吉洋一帶砂石盗採、廢棄物回填嚴重,已形成千島湖及毒龍潭景觀,也將對人工湖的儲水功能造成負面衝擊!我吉洋一帶實地了解,只有一個感覺:這是台灣由黑金統治的國中之國,政府管轄不及於此。
目前,我正進行相關資料閱讀及寫作,如無意外,學會應在近期內會聯合其他民間團體發起反人工湖運動。
之二
在台中一年多,五味雜陳。我充分感覺大學基本上是個封閉系統,校內的教學活動仍是重心,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因此,要在學校體驗「運動氣氛」恐怕是不容易的事。
對一個運動者來說,接觸議題現場、土地,才足以讓自己牽腸掛肚、燃起熱情;不走出去,只在室內「論述」是行不通的。其實,對一個研究者來說,應該也是如此。
但是,研一生的時間,真的被課業綁得很死,如果沒有自身原本的運動網絡,日子一久,彷彿和社運脫了節。
我不是個習慣單打獨鬥的人也不太習慣不能接觸現場、和群眾接觸,和其他運動者交流、互動的生活方式。我喜歡把社會運動、學習、家庭生活融為一體、同時兼顧的感覺。
因此,這學期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高雄。
當初,陳老師原本期望我能在生態所扮演社會關懷面向火車頭的角色,
但經過一年多,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學生身分,及家住高雄無法全時在台中確有其限制,對於生態所草創初期的困境,自己能幫的忙真的有限。同時對於生態學會祕書長一職,也擔心投入時間有限,會誤了事。
有時,我會自問,由我擔任學會祕書長一職是否阻礙了學會往前走的速度。
之二
最近,我體會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十字架要扛!」,雖然別人的期許重要,但自己做得自自然然更重要,如此才能長長久久。
近十年的社會參與經驗告訴我:社會關懷絕非刻意為之,那是一種生活方式,那是一種社會事、天下時常在我心的感覺。「行動」只是非如此不可的一種心智狀態。
我向來懷疑充分的「社會人格」能否在短時間養成,但認為同儕的互相感染,團體氛圍的形成有助於冷漠的個人參與行動。
我們想生態所需要的是這種感覺吧!
2003年11月26日 星期三
2003年11月25日 星期二
【生活消費】國土不設防,澎湖海域成魚族墳場
文◎李根政(2003.11)
近月以來,因反對觀光局將把吉貝嶼最重要的觀光據點以BOT方式出租〈出租五十年、收取二千萬〉之因緣,結識幾位吉貝的朋友,經引介得以訪談吉貝地區擁有數十年捕魚經驗的耆老楊先生。
楊先生已七十多歲,但仍不時出海捕魚,談起三、四十年前自行研發捕、釣魚的裝置、技術,意氣仍風發;細數每一次滿載的漁獲,眼神仍是透著亮光。三十幾年前,靠著一條小船,晚上五、六點出海釣魷魚,直至清晨轉而釣魚過魚,一小時左右便可釣個六、七條長達一公尺以上,五、六十斤的大魚,一個捕魚季的漁獲量可達200條;有時一公尺左右的鮸魚一天竟可抓4、500隻。
民國五十年前後,楊先生靠著捕撈丁香魚、魷魚、小卷、魚過魚、鮸魚、鰹魚等,一年的漁獲收入可達十幾萬,在當時的物價條件下,算是豐厚。
可惜,如今一艘480馬力,五、六個人操作一整天,有時僅能抓一條十幾斤的魚土魠魚,當年富饒的漁場早已消失!許多漁民根本未真正出海捕魚,僅是向大陸漁船購買,進行轉手買賣。
筆者試問近年漁獲減少之原因,楊先生直指大陸漁船之越界捕撈,最是關鍵!其常目睹大陸漁船恐怖的漁具,如「半天網」,以鐵鏈為先鋒,刮起海底任何障礙物,包括珊瑚礁等,在無可躲藏空間之下,魚族不得不現身;接著以大貨車輾輪過海床,鋪天蓋地之漁網則隨後而至,如此一來,幾乎是一網打盡,一個良好之漁場,不到一個月的作業即成一片死寂。再如專捕龍蝦之「三層網」,雖僅三尺高(約90公分),但一艘船架設之漁網即達四、五萬公尺,可謂天羅地網,,這些恐佈的「玻璃絲」(透明色之漁網),一旦為海底礁石鉤破,多數就被棄置於海底,形成層層疊疊、無所不在的陷阱,致使海底成為魚族墳場。
澎湖,昔日魚蝦蹦跳、此起彼落的海域,如今只剩一抹可怕的寂靜。就生態圈的觀點,如此作為,無疑是物種可怕的浩劫,只能苦吟一首末世悲歌;就人類的觀點,則是竭澤而漁,耗盡子孫未來財。
然而,最令人氣憤的是:大陸漁船這種無法無天,殺盡、撈盡一切的捕漁行為,有關單位至今無能處置,面對澎湖漁民之指陳,仍是散漫以對,國土依然不設防。
我們不得不質問:當局倡言獨立之國格,追求台灣之國家主權,豈是一句空話;當局奢言永續發展,怎能坐視海域變死域?
在此,筆者僅代如楊先生等見證海洋資源淪亡之漁民,以及關心海洋產業、文化之國民,訴請政府責成有關單位,確實負起守護國土之責,啟動防衛國家之機制,禁絕任何大陸漁船越界捕撈,同時積極規劃善後事宜。
原載自由時報2003.11
近月以來,因反對觀光局將把吉貝嶼最重要的觀光據點以BOT方式出租〈出租五十年、收取二千萬〉之因緣,結識幾位吉貝的朋友,經引介得以訪談吉貝地區擁有數十年捕魚經驗的耆老楊先生。
楊先生已七十多歲,但仍不時出海捕魚,談起三、四十年前自行研發捕、釣魚的裝置、技術,意氣仍風發;細數每一次滿載的漁獲,眼神仍是透著亮光。三十幾年前,靠著一條小船,晚上五、六點出海釣魷魚,直至清晨轉而釣魚過魚,一小時左右便可釣個六、七條長達一公尺以上,五、六十斤的大魚,一個捕魚季的漁獲量可達200條;有時一公尺左右的鮸魚一天竟可抓4、500隻。
民國五十年前後,楊先生靠著捕撈丁香魚、魷魚、小卷、魚過魚、鮸魚、鰹魚等,一年的漁獲收入可達十幾萬,在當時的物價條件下,算是豐厚。
可惜,如今一艘480馬力,五、六個人操作一整天,有時僅能抓一條十幾斤的魚土魠魚,當年富饒的漁場早已消失!許多漁民根本未真正出海捕魚,僅是向大陸漁船購買,進行轉手買賣。
筆者試問近年漁獲減少之原因,楊先生直指大陸漁船之越界捕撈,最是關鍵!其常目睹大陸漁船恐怖的漁具,如「半天網」,以鐵鏈為先鋒,刮起海底任何障礙物,包括珊瑚礁等,在無可躲藏空間之下,魚族不得不現身;接著以大貨車輾輪過海床,鋪天蓋地之漁網則隨後而至,如此一來,幾乎是一網打盡,一個良好之漁場,不到一個月的作業即成一片死寂。再如專捕龍蝦之「三層網」,雖僅三尺高(約90公分),但一艘船架設之漁網即達四、五萬公尺,可謂天羅地網,,這些恐佈的「玻璃絲」(透明色之漁網),一旦為海底礁石鉤破,多數就被棄置於海底,形成層層疊疊、無所不在的陷阱,致使海底成為魚族墳場。
澎湖,昔日魚蝦蹦跳、此起彼落的海域,如今只剩一抹可怕的寂靜。就生態圈的觀點,如此作為,無疑是物種可怕的浩劫,只能苦吟一首末世悲歌;就人類的觀點,則是竭澤而漁,耗盡子孫未來財。
然而,最令人氣憤的是:大陸漁船這種無法無天,殺盡、撈盡一切的捕漁行為,有關單位至今無能處置,面對澎湖漁民之指陳,仍是散漫以對,國土依然不設防。
我們不得不質問:當局倡言獨立之國格,追求台灣之國家主權,豈是一句空話;當局奢言永續發展,怎能坐視海域變死域?
在此,筆者僅代如楊先生等見證海洋資源淪亡之漁民,以及關心海洋產業、文化之國民,訴請政府責成有關單位,確實負起守護國土之責,啟動防衛國家之機制,禁絕任何大陸漁船越界捕撈,同時積極規劃善後事宜。
原載自由時報2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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